桉全警告⚠️

11月7日

賀拉斯少見地醒得比科穆納爾早了點。


收音機沒關,響亮得和播音員嗓子一樣的歌曲在小公寓裡耀武揚威地環繞著。賀拉斯點燃根菸,不是什麼名貴的牌子,菸絲有點受潮,抽起來的味兒也不對頭,活像變了質的魚子醬,他每吸一口總得咳上兩三聲,斷斷續續地吐出個煙團,刺鼻的味道又得讓他打上好幾個噴嚏,眼淚水從眼球裡分泌出來,溢滿整個眼眶,這個時候眨眼睛會把淚水擠出來,掛出條淚痕在臉上。

他又想喝些威士忌,可惜小公務員的公寓裡只有些上等的伏特加,倒在玻璃杯裡擺上一會兒就能聞到消毒水味,不難聞,也算不上好聞,賀拉斯很驚訝地發現這味道的確有點像自己記憶裡美國醫院的手術室。


他還是倒了些伏特加,然後像喝感冒藥一樣,閉著眼睛把液體吞嚥進胸腔。緊接著喉嚨好像是被丟進了母親恐嚇過他的地獄裡一樣,或者剛剛吞下去的是貼錯標籤的硫酸,而不是什麼酒精。賀拉斯乾咳出了聲,淚水從眼眶和眼球四周噴湧而出,扁桃腺體劇烈地顫動著,他感受到胸腔裡裡劇烈的辛辣味順著食道逆流上,最後聚成淚水和鼻水,還有乾燥的咳嗽,一齊鑽出他的腦袋。


科穆納爾被吵醒了,他沒來得及戴上那幅裝模作樣的平光鏡,甚至連狡猾的頭腦也沒開始運作,於是他就這麼盯著眼眶通紅的美國人,像是沒有眼珠子的希臘雕塑。

賀拉斯深吸了口氣,他只披了條薄毯,十一月的天氣太冷了,就算是偷偷開著暖氣的房間裡還有著冰涼的桌子。窗沿上結了層冰,並不是純白又或者透明的,但的確是涼的。賀拉斯拉開了窗,今天並沒有特別大的冷風,甚至還有個太陽,半死不活地拖著腦袋在扯上幾片雲的天空裡踱著步,總歸是讓他想起來那些老眼昏花,卻還撐著碩大的腦殼,含糊不清地唸著陳詞濫調的委員們。


科穆納爾嚷嚷出了聲,抱怨著開著窗會把好不容易悶在房間裡的暖空氣放走,賀拉斯才不理會他,從他的身下拽出來自己的襯衫褲子,又翻出來掉在床下的菸盒,抽出一支菸,旁若無人地拿起科穆納爾放在床頭櫃上的打火機點著了,然後又拋回給它的主人。科穆納爾沒再出聲,默默地放回原處。

菸的味道到底還是比伏特加好點,賀拉斯扣完襯衫最頂端的鈕扣之後就吸了一半的菸,尾巴上的火星忽明忽暗,像是接觸不好的路燈。


賀拉斯趴在窗臺上,他還是能看見紅場的那一簇漂亮的塔尖,積了點雪,但不影響大喇叭的聲音穿透整層的大樓,隱隱約約地飄到他耳朵裡。

科穆納爾在身後穿著制服,他得在一個小時之內趕到紅場去,和大喇叭的聲音一樣,只不過方向得反過來,他又變成了KGB的乖孩子,需要按照要求聚集在紅場中心,參加所謂慶典。

賀拉斯看著公寓樓大門處死氣沈沈的積雪,白得像自己在太平間看到的母親的臉,於是忽然有種想法驅動著他跳下去,看看積雪沾上過於鮮紅的血之後會不會是紅場塔尖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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